第二回 济颠僧西湖降龙 玄阳子武当斗法

古话说“公道不在人心，是非只在时势。”要说那天龙翻辇，依小道看来，罪不至死。然他受刑不过，狗急跳墙，反下界来，也是不该。至于是是非非，上天自有定论，各位看官不必争执。

闲话少叙，上回道天龙潜于西湖，见一僧踏浪而来，但见他疯疯颠颠，邋哩邋塌。头戴破僧帽，身披烂袈裟，一双烂麻鞋更是前露脚趾，后露脚跟。手里拿的一把破蒲扇，脖上挂一串烂佛珠。浑身上下肮脏不堪，脚趾缝里满是污垢，活脱像个要饭的。不过此人倒有来厉，乃西牛贺州释迦摩尼座下十八罗汉之降龙转世。托生为京营节度使李茂春之子，后于灵隐寺出家，俗名李修缘，法号道济。因他平日里疯疯颠颠，邋哩邋塌，专好打抱不平。故而人呼他为疯和尚，也有人叫他颠和尚，也有叫他法号道济的，后讹传为济颠。倒也有人敬他打抱不平，尊称他为济公。这日于西湖闲游，偶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，直入湖底，遂掐指一算，又以慧眼观之，早知来厉，故踏浪而来，欲降天龙。那天龙见他踏浪逐波，口中疯言疯语。不敢大意，手中戟劈波斩浪，将那湖心斩开，破水而出。以手中戟指定济公道“小神奉玉帝之命下界公干，欲在此少歇片刻，大师何故搅扰？”济公笑道“亡命反贼，还言公干？”天龙听罢，心下着忙，使戟刺来。济公忙吐一口痰，那痰落地生莲，托住化戟。这才叫“口吐莲花托化戟，方见疯僧有手段。”那天龙见刺他不着，使着“开天辟地”，以化戟小枝往下砍来。济公见他化戟砍来，却是不躲不闪，那戟刚好砍在僧帽上，却好似砍在顽石上一般，将那天龙震的虎口发麻。济公笑道“谅你也不知我这僧帽厉害，我这帽能大能小，能软能刚，能轻能重，水火不侵，刀枪不入。重时好似泰山压顶，任你是三花聚顶活神仙，一罩顶门顷时休。”说罢将僧帽祭起，往下罩来。那天龙听他说的僧帽厉害，不敢硬接，虚幌一戟，潜下水去。济公见僧帽罩他不住，忙念一声“嗡嘛呢呗咪吽”。那僧帽罩下去时，便遇水成舟，济公坐了进去。将手中扇祭起，往下打来。却好似半空扇下个铁巴掌，将那湖面一拍，只拍的波翻浪腾，似翻江倒海一般。只拍的天龙三尸神诈，七窍喷红，急忙跃出水面。却见那蒲扇又扇将下来，暗自叫苦“我命休矣。”正欲闭目待毙，却见半空有二十八般兵器挡住蒲扇，急忙乘机远遁。济公见他逃走，倒也不去追赶，先将蒲扇收了。只见半空来了二十八位神仙，乃是二十八星宿，奉旨擒拿天龙，故而到此。内有亢金龙见是济公，急上前施礼道“我当是谁，原来是活佛，我等奉旨擒拿逆龙，见那蒲扇蹊跷，故而挡之，不意冲撞活佛，万勿见怪。”济公还礼道“贫僧知那逆龙来厉，故欲降他以献各位立功，不想一时大意，倒让他走脱了，实在惭愧。”说罢收了僧帽，作歌而去，众星宿亦前往追捕天龙不题。再说那天龙负伤逃遁，直逃至武当山，方才**稍定。又见此山幽静，便欲在此疗伤。想他本是上界天龙，有五气朝元，三花聚顶，惊动了武当观内一位真人，此人俗名姓张，名通，字君宝，道号三丰，乃天师张道陵之后。这日正静心打坐，忽觉心血来潮，掐指一算，已知就里。遂急招门下众弟子道“近日有逆龙私反天庭，获罪逃至武当。我辈乃道门中人，本当视降妖除魔为己任，怎奈为师虽武功盖世，对法术却是一窃不通，只会占卜测卦而已，要说擒拿逆龙，恐力不能及。”有大弟子宋远侨道“师父，难不成就此不理，任他伤愈后逃往他处?”三丰笑日“不然，为师去年云游时，尝与玄阳真人为伍。此人虽是年幼，却是五行八卦、奇门遁甲、排兵布阵、呼风唤雨、画符驱鬼、降妖除魔，无一不精。况此人有祖传打神鞭一条，若得此人相助，何愁逆龙不除。”五弟子张翠山道“师父，徒儿曾闻打神鞭乃原始天尊赐于姜太公的，太公助周伐纣，斩将封神，皆赖此鞭，怎会传于他手？”三丰曰“尔等有所不知，昔日武王以太公劳苦功高，封为齐候，后太公寿终，此鞭传于后人。后有田氏代齐，此鞭传于田氏，再后田忌与孙膑大败庞涓，威王念其功高，赐以此鞭。此人便是田忌之后，姓田，名国武，字骁，因道号玄阳子，故人皆称玄阳真人，幼时拜蓬莱张果老为师，故深通道法。”说话间，只见门外一弟子匆匆赶来道“禀师父，门外有一小道士自称玄阳子，前来求见。”三丰闻之大喜，亲往迎接，又命弟子排设香案。两人相见，礼毕后，三丰道“贤弟闲云野鹤，云游四方，今日何以屈尊驾临寒舍。”田骁道“小弟得知有逆龙下界，逃至武当，欲借宝山降此逆贼。”三丰笑道“不瞒贤弟，愚兄亦欲除此逆龙，但恐力不能及，今日贤弟来此，正好降他，但不知贤弟可要帮手？”田骁道“不必，你这里尽是凡夫俗子，血肉之躯，帮不了我。贤兄可领弟子助威，若小弟侥幸胜了，自不必说，若小弟败了，贤兄便领众弟子逃命去罢。”三丰急道“这是那里话，武当众人愿与贤弟共存亡，誓死不弃。”说罢召众弟子前来，各自装束，手执兵刃，去后山寻那天龙。再说天龙近日疗伤，内伤渐愈。这日方欲下山，，忽见一人作歌而来“喜怒哀乐催人老，天理循环业有报，既然一心向佛道，何苦红尘走一遭。”但见此人生的是：虎目龙睛卧蚕眉，两耳垂肩目有光，面如淡金鹰钩鼻，三十六齿口中排。俩道卧眉锁川字，一对虎目射寒光，更兼身长八尺，虎体狼腰，真个是不怒自威。

”又见他长发披肩，额头勒条杏黄巾，身披八卦杏黄袍，糸一条藕丝带，踏一双无忧履。手提一根桃木鞭，指定天龙道“孽畜，躲在此处，好生自在，不要走，吃吾一鞭。”却是虚幌一鞭，口中喷出一股三昧真火。那天龙急忙闪过，却将龙须烧个干净，急捻避火决，破了真火道“那里来的小牛鼻，胆敢欺辱某家，不要走，照戟罢。玄阳使手中鞭急架忙还，天龙道“我这戟乃天兵所使，重两千多斤，你以一根桃木鞭招架，真乃寻死。”玄阳笑道“谅你也不知此鞭来厉，也罢，说于你听，此乃打神鞭，昔日太公用它斩将封神伐无道，开创周家八百年。”天龙闻之大惊，使一招“平定中原”，分心刺来。玄阳见他戟到，不敢硬接，以鞭梢点他化戟小枝，这一招乃四两拨千斤之法，借力打力，以力卸力，竟让他挡了过去。天龙不敢大意，使出浑身解数，一杆戟使的出神入化，点、刺、扫、闪、躲、挑，一寸小，一寸巧，一寸长，一寸强，似银蟒翻身。斗了将近五十合，玄阳渐感力怯，忙跳出五步开外，祭起打神鞭，不料此鞭只可打神，却打不得仙，打不得佛，打不得人，打不得妖，打不得鬼，那天龙私反下界，神籍已除，已沦为妖类，故此鞭打不得他，还让他收了去。那玄阳没了打神鞭，心下着忙，急率三丰与众弟子逃命，欲知他性命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